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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身邊發生詭異的事情

Strange things going on around us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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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父親》是法國劇作家Florian Zeller的處女作,改編舞台劇的同名劇本,講述了一名患有失智症的父親Anthony,隨著年齡的增長,他拒絕女兒Anne所有的幫助,當他試圖弄清自己不斷變化的情況時,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親人、自己的思想甚至是現實。

 

Zeller導演讓我們陷入了Anthony的思想困境中,我們能夠體會到他的感受,同時也提供看護者和親人的視角,我們試圖了解他們動蕩的情緒並拼湊他的混亂記憶,我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,隨著人物的來來去去,得到了各式各樣的名字和身分,這些取決於他對他們的認識,場景的轉瞬即逝,每個特定的時刻都顯得緊迫而真實。

 

93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Anthony Hopkins,在《父親》的角色中不斷變化思維,一切都平凡卻不可靠,環境、人物都難以捉摸,整個過程中都具有想表達的意義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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👁失智症的視角

失智症,其英文Dementia一字來自拉丁語,de-意指「遠離」, mens意指「心智」。失智症是與腦功能下降有關的綜合症。世界衛生組織的統計數據指出全球人口60歲以上的有5%以上患有某種形式的失智症,是一種相當常見的疾病,病情將帶給病患相當大的恥辱感,通常是出於對疾病的恐懼,也對照顧者帶來恐懼,因為不知道如何理解患者在失智症發作時的對話和描述。

 

《父親》試圖讓我們了解患者發病的感覺跟生活難度,從一開始就很明顯知道,Anthony也許不是容易相處的人,但在整個故事過程中,我們逐漸了解他不安的世界觀,以及他情緒上的變化,是因為迷失方向和感到害怕導致的結果,越來越無法將現實與他的記憶區分開。

 

電影充分地說明失智症的噩夢,我們不是盯著Anthony看,我們和他一樣聽著音樂、看著窗外、吃雞肉、吃藥睡覺,只能在場景重複時尋找事實的片段,跟隨著同樣的細節變化,連結關係的脈絡。他們(AnnePaul Laura)每一次相遇,Anthony都在為理解而掙扎,與事實不符時,他會感到懷疑;而當矛盾時,他會感到憤怒,當他無所適從時,慌張似乎在他臉上流動著。

 

失智症的題材在電影上經常出現,但通常是從家人、朋友、愛人的角度去觀看,例如,Michael Haneke的作品《愛·慕》將劇情鎖在公寓裡,用冷漠折磨人的手法,看著不可避免的衰落。但《父親》很貼近失智症的視角,變換的很自然流暢,給出詭異與困惑感,比起老年化的生與死議題,它在動作上與對話上需要更多的編排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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⌚️時間與空間的改變

大部分劇情都在公寓中進行,公寓留有舞台佈景的氛圍,既有固定的戲劇動向,也能利用電影製造出玩弄觀眾的效果。一陣細微的光線從一側斜射進來,彷彿我們被困在一個永恆的黃昏中,每當Anthony轉過身或離開/進入房間時,光線轉移家具也重新佈置,甚至人也不同了,場景就在他面前發生了變化,從一開始就微妙地在改變室內的規則和參數,將我們帶入Anthony日益增加的無助感。

 

Anthony無法分辨過去和現在,他對時間、人和動向經常抓不準,在時間上跳來跳去,因為他只捕捉到部分的記憶,並將它拼湊在一塊,現實上的幾個禮拜,在Anthony的記憶只是幾天前;電影主要是通過它不可靠的記憶觀點來講述,其中觀點充斥著他對周遭環境的偏執與挫折。觀看的過程我們知道,Anthony很在意手錶,手錶代表著他記憶的準確度,幫助他追蹤日常活動,但他經常遺失手錶,也表示他經常把時間與事件放錯地方,意思是他把時間搞丟了,他的時間線像是碎片般的萬花筒組成。

 

公寓是故事的主角之一,電影開始放映時,他獨自生活在倫敦公寓中,那是一個寬敞、裝飾精美的地方,牆壁是淡黃褐色的;他已經趕走了Anne僱用的看護,他認為他很好,有一段時間,他一直是這樣;通過對話我們了解Anthony相信自己依然生活在自己的公寓裡,在下一個場景,這間公寓似乎不是他的,在某個階段他已經與Anne住在一起,但他不記得了。

 

對話重複、人們改變、裝潢改變,我們跟Anthony一樣被束縛,開始懷疑什麼是真實的?我們也屈服在這團迷霧中,陷入困擾Anthony的烏雲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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🤪記憶的錯亂

褪色的回憶籠罩著過去,鏡頭的順序不一致,故意地使觀看的視角與Anthony迷失的方向一致,更能夠理解他的智力下降,每次新的背景都讓回憶混亂,對於我們來說Anne這個角色是中心點,使我們有時候能脫離Anthony的記憶中。Zeller不僅非線性敘事來操縱空間,也操縱時間,這部電影與回憶一樣,將過去與現在聯繫在一起,過去發生了經驗過了所以記得,那肯定不會是虛假的,但事實上在這任何一個過程,都會對記憶進行再度編碼對它重新構造,事情大致上的輪廓是對的但細節卻記不得了。

 

當你記住某件事時,便會記住記憶,不會記住時間點,因此時間越久會越來越模糊,就像影印紙一樣,它不會變得越來越新或越清晰,即使有非常強大的記憶力也可能不可靠,因為舊的記憶始終在分解中。Zeller對《父親》中記憶的變異性中提出了相同的觀點,回憶使我們成為自己,也是我們唯一留下的東西,電影使它們成為栩栩如生的媒介,投射出一半記憶的經歷,人物從頭腦到房間逐漸褪色。

 

簡單來說,我們的記憶是有選擇性的,帶有強烈的個人傾向,對於那些帶給我們強烈衝擊感的人或是事記憶深刻,但是發生的過程細節並無法記的那麼清楚,甚至同一件事共同經歷的人,記住的也會有所出入,我們會因為其他媒介而改變了回憶。其實在看Anthony的敘述與行為中,他不僅是在懷念某段記憶本身,也是在懷念曾經自己的某些狀態,甚至將悲傷的事,說服自己成為不一樣的事實。

 

《父親》是一個難過的故事,隨著情況惡化,Zeller將我們帶入了更深的境地,因為他們知道事情不會變得更好,他也不會擺脫困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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📖觀影微小感想

觀看的過程跟Anthony一樣試圖想釐清,到底發生甚麼事,女兒Anne為何來來去去,說法反覆不一,甚至連臉都換了,越是想找出答案越覺得詭異,知道Anthony有些問題,但不知道問題在哪?就連周遭人的臉部表情都變化好快,後來明白Anthony可能停在同一個記憶,或是他寧願記住自己想像中的記憶,例如:另一個女兒Lucy,他創造出一個自己能接受的回憶,應該是說他只記得美好的過去,腦部的退化所以很快地忘記近的記憶,當Anthony越來越快進入失智症的迷宮裡,日夜快速流動,公寓也瞬息萬變;表達出來的情感既殘酷又傷心,隨時懷疑身邊的人對自己不利、覬覦自己的東西,開始對親人言語攻擊,傷害身邊的人,這樣的情況不能怪他,因為恐怖的情況,就跟電影一樣,而時好時壞的伎倆,他也搞不清到底哪時候才是真正的自己。

在《父親》中,手錶是時間而公寓是記憶,手錶時常找不到,公寓不是他的,有時候我們會覺得Anthony好笑,但對他而言是一切,因為失去手錶跟公寓,等同於失去自己。

 

Anthony Hopkins描繪失智症如何侵蝕老人的生命,思想在惡化,現實變得毫無意義;Olivia Coleman的演出,你能深刻的感受到他看著父親消失在記憶的迷霧中,是多麼痛苦悲傷、多麼的無可奈何;前半段的交錯讓我覺得很慌張(因為看不懂),後半段的理解讓我很心疼(因為他忘記自己),能體會到失智症的視角,也能看見患者家屬的感受,這部電影真的很吸引人,也使我的心很難受。

 

Anthony HopkinsOlivia Coleman的表演都非常出色,導演Zeller非常清楚地知道他想做什麼,並以熱忱和謹慎的態度去做《父親》,這部電影本身不一定會讓你感到舒服,但它一定是難忘的「記憶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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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歐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